您的位置:首页 > 学术交流 > 主办会议
民族教育与心理田野考察专题研讨会会议简报(三)
发布时间2014-05-03 00:45:45     作者:admin     浏览次数: 次

民族教育与心理田野考察专题研讨会于923日下午在钦州师专图书馆报告厅举行了闭幕式,张诗亚教授在会上作了题为《“活”的教育与教育学的“活”》的重要报告。报告的主要内容如下:

活的教育比比皆是。我们每一个人,无论是家长还是孩子,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经历着一个人生命的成长过程,这个过程中充满了教育。长辈的教育,家长的教育,教师的教育,大量的媒体也在影响人的发展,也是在教育,所以,不是只学校里才有教育,更不是课堂教学才是教育。我们研究学校里的教育是应该的,并且现在研究得很不够,但是,如果把学校教育作是人类教育的全部,只把研究学校教育问题当作为教育研究的全部任务,那就错了。我们仔细观察和思考就会发现,人有很多的思想、观念、知识、能力、习惯、特长,或者人的一些消极的东西,它们并不是学校教育有意识给他的,哪儿来的呢?是像空气似的弥漫在人的生活中的教育因素影响使然。可以说,教育就在我们的生产和生活中,它无处不在。我们在座的,都是做了孩子然后做家长,做了学生然后做老师,我们被教过,也教别人,我们都生活在教育中。那么是不是有了教与被教经历我们就懂教育?当然,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对教育谈论一通,谈教育、谈教育学或教育的某个学科该怎么怎么样,甚至我们中的任何人都可以去做某一级教育部门的主管人员,去对教育发号施令,去对教育如何投资决策,去对学校应该怎么办指手画脚。问题在于,这些谈论、号令、决策、指挥的根据又在哪里呢?教育的背后没有一些道理呢?哪些人关于教育说的话是有益的,因而可依其决策和改革教育?我认为这些问题是十分值得思考的。

众所周知,自从有了人类就有了教育,相比而言,学校教育的产生则是晚近的事情。现实生活中,教育并不是一个玄而又玄的事情,正如我刚才所说,它无处不在。既然它无处不在,那么,它有的是有意识、有组织、有计划,反过来,也有没有意识、没有组织、没有计划的教育;有的教育有固定老师,有的则没有。如此,教育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它像空气一样时时的在影响我们,意味着只要我们对它关心了、思考了,就可以对它谈出点道理。每个人都可以对自己经受的教育谈出自己的道理,这是别人难以替代的,因为每个人经受有独特性。教育不是科学实验,然而,在我们教育研究领域,经常有些似是而非的提法,相当一部分人要把这些教育搞成教育实验,说什么“没有教育实验就没有教育科学”,说什么“你们教育学,不做实验,不用科学的方法,就不能算是科学”。实验是什么呢?它背后的所谓“科学性”无非就是实证,过分强调人文社会科学上的实证方法,早就为哲学上的实证主义所提倡,这是一种有极大局限性的方法论倾向,后来逻辑实证主义予以修正、补充,但是仍然没有逃脱出唯科学主义方法论泥沼。实验的前提是离析出整体的、复杂的研究对象中的个别因素,予以控制,人为地予以布置,以便抽象出可以清楚、精确测量的因果关系,看看人为地施加一个“原因”能引起什么样的“结果”。这种科学实验你做也行,他做也行,只要那样做,就能得出一样的结论,这就是它所谓的实证性。这样的实验,因为客观、精确,能消除研究主体带来的“误差”,能保持价值中立,能得到精确数据,能够切实地证明假设,也就是能够实证,所以由此引发了实验科学。这样的实验,在自然科学上非常有效,非常重要,以至于成了衡量自然科学是否是真正科学的标准。然而,把这样的方法搬运到教育研究上来,用它来衡量教育研究的科学性,那就错了,就是唯科学主义的做法。

教育学是什么呢?教育学是研究人的培养,是从培养人这个角度研究教育的。培养人什么呢?我们常常认为教育就要教给人以科学知识,这样说显然是不够恰当的。如果所说的科学是指西方科学的话,那无异于在说在中国历史上没有教育,因为所谓的科学从西方传入中土才短短的几百年,变成所谓系统的学科时间更短。那点科学知识与人类的其它文明、与人的发展的全部相比,份量很轻,可是,长期以来我们把它当成主要的。这点科学非常有限,用它来处理我们具有独特性的生产、生活和研究更是有很大局限性。用这样一点科学来教育、来研究教育,恰恰就谈不上真正的科学。教育学的“学”在哪里,有哪几条哪些规范才算是个“学”?恰恰那些有着实证主义思维方式的人弄不清这个问题,弄不清教育学的“学”的独特性,是真正的不懂科学。他们“缺什么就吆喝什么”,科学不够就吆喝科学,可吆喝了一通还是不科学,充其量是一个不自觉的实证主义者、唯科学主义者。

我之所以要在这里批评这些人,甚至是一些被人们看作专家的人,因为这是个大问题。为什么呢?这并不只是简简单单一个科学不科学的问题,而是一个大的人生问题、社会问题。在教育当中搞科学实验,在一定范围内,在一定层面上,是必要的,有效的。但是教育中充满了价值问题,那种价值中立的实验就可能忽视这样一个问题,即你有没有权力把这部分人当实验对象,把那部分人不让他去接受实验。人的发展都是平等的,从法律上讲,你没有权力这样去安排别人的命运,左右别人的命运。并且教育实验是以将研究对象简单化处理为前提的,而我们现在面临的教育环境是什么?现在的孩子们都是在电脑、电视等庞大的媒体网络轰炸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他们的认知环境、所思、所想跟我们以前大不相同。我们不能想当然地建立一些假设去实验,然后再根据这样简单化的实验结果去看待教育、安排教育。教育太复杂了,我们几乎找不到一个灵丹妙药,像自然科学一样找个定律、规律去推广就行了,所以教育实验结论经常难以服人,让人家常常觉得你认为“科学”的东西其实没有什么科学性。

教育学不是像自然科学那样的一门科学,因为它是研究人的发展和培养的。把教育学当作一个科学门类,与其他学科并列,是科学分类上的一个误区。教育问题具有综合性,教育研究就具有跨学科特征。跨学科不等于多学科,跨学科并不是几个学科简单加起来,不是有关的几个学科各自研究自己关心的特性,把结论加到一起就是教育学。“跨学科”这个词汇,虽然建立在现有的学科分类话语基础上,其实是一种对其涵盖的学科领域界限的模糊,是一种多个学科在综合性原则下的结合,不是“各自为政”的那种多学科的简单累加。这就像对于瀑布:物理学家可能看到的是势能,化学家可能想到的是其构成、是水分子之类的东西,地质学家谈的是地质地貌,气象学家想到的可能是雨水与瀑布水流大小的关系。可谓见仁见智,但仔细想想看,人类要真正认识一片瀑布,就要综合各个学科对瀑布的认识才行。否则,就是片面的,就像寓言故事中盲人摸象一样,只抓了一部分。分学科研究,是典型的“屠夫”式的研究。而对人发展和培养的研究是不能将研究对象“切开”进行的。仔细想想,人的发展很多是“隐”的,是慢慢显现出来的,而且还伴随着不断的变化。“隐”的东西它不一定能说的出来,更不一定可以用确切行为表现出来;不断变化的东西,就带有不确定性,用普遍主义思维方式去研究它就不能奏效。

在教育学研究领域里,著名的美国学者斯金纳发明了教学机器。他以前就是想研究人的灵魂的,研究以后发现研究灵魂不可行,应该研究抓得住的东西,那就是人的行为。所以他说控制人的行为进而实现人的发展,于是他的研究重点就放在了研究人的行为上。这点他是从研究动物身上得到了启示,这就是著名“斯金纳箱”实验,工具性条件反射由此产生。这种简单的刺激与行为的关系问题,心理学可以实验,因为他控制的是行为,并且可以根据需要调节这种行为。但是,人的发展和培养问题不是那么简单,大量的人的发展和培养的过程并不是简单的行为问题,人比动物要高级的多,有关的问题要复杂得多。仔细区分人性的东西,可以看到,理性思维只是人性的一部分,按照以前的传统分法应该还有感性。在我看来,这种两分法还有问题,恐怕除了理性与感性外还有激情和冲动。在人类的很多活动,包括创造活动中,这些多方面的人性都会参与进去或表现出来。正因如此,用我们现在的科学知识去研究人类及其活动太不够了!

人类的活动充满了活的教育,研究它不是从我们现在的书本、学科规范出发,而应该实实在在的走进生活,只有走进去得到的东西才是真实的。但研究教育的人与不研究教育的人走进去的结果是不一样的。没有经过学术训练的人谈的只是零散的感受,充其量只是思想的火花,这不是研究。我们强调走进去,不是要抛弃理论指导,任何研究,不可能没有一定的理论前提,不可能没有个方法论基础。但是,不走进去,不去研究那活的教育,只逗留在既有理论圈子里,怎么从活的教育中找出能够升华的东西?研究那活的教育,走进活的教育,才是“学”的发展之源。教育学的发展只能从活的教育中来。在这一点上我认为我们做的不够好,整个教育学界都做得不够好。田野考察就是要走进活的教育,它不只是民族教育研究的一种特定研究方式,对整个教育研究来说也是重要的研究方式,是其他研究方式和方法不可替代的。从事田野研究,看似打乱了教学计划,获得的是一些不如书本上系统的知识,并且成本高,难度大,但是没有这样的研究,就不可能研究活的教育,就不可能发展出真正的教育学。

人类发展到现在,正开始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人类提升自己的价值意义。而人类与万事万物打交道的时候自己的能量从哪里来呢?我认为只能靠教育。可是教育学却做的不够好,没有有效地研究教育,提升教育的质量。尤其是师范院校里讲的那、些所谓的教育学,近乎是陈词滥调。在那里学的只是一些过时的体系,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人类的教育需要理论指导,需要去研究它,这个活的教育中的活的问题太多。现在的多媒体带来的巨大变化给人类学习、心智、情感的发展影响很大,这些活的东西我们不去研究,还在遵从由苏联、日本、美国传过来的教科书,把中华民族的教育大业建立在别国的理论基础之上,这不但是很不明智的,而且是危害极大的。所以教育学要活,只能从自己的土壤中去“化”人类已有的知识,去研究活的教育,才是建设具有自己特色教育学的正确道路。“学”的发展只能通过一个转化环节——田野考察,走向生活。没有这个活的研究,很多话则是空的。所以我们在掌握学术规范后,一定要身体力行,走进我们活的教育当中去,从而整合、检验、提升自身的知识。这才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教育学。

教育学的活来自于活的教育,它的转换一定是实实在在的田野考察。教育不可能像科学实验那样人为的布置,它相当程度上是原生态的存在状态。尤其是民族地区,这个“田野”还不是狭义的民族考察,民族考察只是对宗教、族群、以及各种风俗习惯的一个集中体验罢了。倘若我们的研究者们眼光真的向下,走进活的教育,解决它、思考它,哪怕失败了,不能上升到“学”的层面,那也没关系,但是一旦提升出来,它就是我们自己的,就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就能够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这才是有生命的,这样才能使教育学“活”起来。这次会上我们仅仅是在这条路上开了个头,主要是提高了认识,提出了一些问题,要说做,那还早的很,要能做好,就更须时日,但是不做就永远没有光辉前景。

以上算是我对这次会议为什么要开,它的意义何在谈的一些个人想法。在此我还要感谢钦州市领导以及钦州师专的领导和师生们给予我们这次会议的大力支持、帮助!